早晨醒来时,静姝在床上听到外面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昨夜折腾到四更天才睡下,现在头昏沉沉的,苏叶和乌梅进来伺候洗漱,用完早膳,静姝选了一件鸭蛋青的纱裙换上,只在裙角处绣了一株兰花,很是清雅。
去了春晖居,平乐和赵王正在里间陪着父亲母亲说话,哥哥和嫂子也在,嫂子正吩咐丫鬟上茶和点心,见静姝来了,忙又招呼静姝坐下,“妹妹的身子可好了?我和王爷在王府里放心不下妹妹的身子,因此今日回来看一看”平乐望着静姝,一脸温柔的说。“是啊,我和平乐很担心妹妹的身子,这不,这次从王府带了好多补品,给妹妹补补身子”一旁的赵王附和道。静姝看着章平乐的脸,淡淡地笑着说“多谢姐姐、姐夫关心,我没事”,随后静姝像想起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说“对了,前几日偶遇了姐姐的一个故人,她很是想念姐姐,不知姐姐是否还记得她?”说罢,静姝示意黄嬷嬷,黄嬷嬷会意,让人带了那老妪进来。
那老妪进来时,静姝注意到平乐在看清来人时,脸上闪过一阵惊诧,随后是抑制住的心不在焉,静姝嘴角含了一丝笑,微笑着对那老妪说“婆婆,您可看仔细了?”,那老妪打一进来,就一直呆呆地望着章平乐,干枯的像树枝般的手胡乱地挥舞着,章天云和夫人都一脸雾水地望着静姝,静轩和蕴茹也疑惑地看着妹妹,静姝上前,向父亲母亲行了一礼“父亲母亲莫急,今日静姝是想帮姐姐认亲的”,这句话一出,众人皆一惊,而章平乐坐在那里也慌了,赵王并不知其中原委,只是暗自疑惑。
一旁的老妪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走上前,颤颤巍巍地喊了句“香儿,你是我的香儿!”,章平乐坐在椅子上直往后躲,她一边嫌弃地看着那老妪,一边厉声呵斥道“什么香儿,你这蠢妇离我远一点!”,章静轩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恍然大悟般转头握了一下蕴茹的手,然后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坐在那里。章夫人奇怪地问道“姝儿,这老妪是?”“她是李红香的生身母亲”静姝含笑对母亲说。章母仍旧一头雾水,她看看平乐再看看那老妪“李红香是?”
“是她,是她,她是我的香儿!”那老妪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佝偻着身子站在平乐面前,满脸泪水,章天云难以置信地望了儿子一眼,而静轩冲他点了点头,“你是,你是乐儿的生母?”章天云艰难地开口问道,那老妪只是哭泣还没有接腔,章平乐听到“生母”这两个词,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是!”她怒气冲冲地一把将那老妪推倒在地,“这是你,你找人故意陷害我!”章平乐指着静姝,大声斥责道。
静姝歪了歪头,笑着说“认祖归宗是好事,姐姐怎么说我陷害你?”,章夫人起身,静姝赶忙走过去扶她,章夫人看着平乐,问道“乐儿,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当初你不是,不是说父母都不在了吗?”,平乐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慌张地拉着章夫人的手说“母亲,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的父母确实早就不在了,她,我不认识她的!”,章夫人觉得脑袋里嗡嗡的,今天平乐带着赵王一起回府,章夫人应该是高兴的,女儿女婿一起回来,她哪能不高兴,只是现在姝儿却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她说的话,章夫人竟一句也听不懂。
“不知你还要瞒我的父亲母亲到什么时候,嬷嬷!”静姝见章平乐急了,回头示意黄嬷嬷,黄嬷嬷急忙吩咐人带了一个人上来,是个女子,一抬头,章平乐慌了,竟然是芳琴,赵王见芳琴也纳闷了“你是芳琴?你不是偷偷地跑了吗?”,站在章平乐旁边的芳棋见是芳琴,以为章平乐让芳琴假死的事败露了,正想着怎么替平乐圆谎,跪在地上的芳琴却抬起头,看着芳棋说“妹妹昨夜端给我的酒是王妃赏的吧?妹妹可知我并没有喝那酒,否则今日也不可能跪在这里,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芳棋听了,瞪大眼睛惊恐地看向章平乐,章平乐此时已经乱了阵脚“看我做什么?她本就是贱婢一个,做出那种背弃主子的事情死不足惜!”,芳琴却大喊一声“姑娘!姑娘当年得天花时是奴婢和芳棋近身伺候的,这些年来奴婢伺候在姑娘身旁,虽然不敢跟姑娘邀功,可奴婢也从未犯过什么大错,即便,即便是这次的事情,也不是奴婢的本意,是姑娘让奴婢帮着王爷的,奴婢怎能不听姑娘的话?只是事情有了变化,奴婢成了那个落水的人,这样姑娘就不要奴婢了?!”
芳琴的话好似惊雷一般,众人都不敢相信似的望着当事人章平乐,而章平乐此时已经慌了神,只是一味的否认,却更加坐实了这一切,静姝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赵王,只说是家务事,还请王爷回避,赵王虽不情愿,可也只得在靳管家的带领下去了前面花厅,静姝看着赵王走远,转身缓缓地说出了这一切。
原来章平乐来章府之前,是叫李红香,她是章府从前管马厩的一个名叫李南的下人的女儿,这老妪就是李南的内人,当初李南在章府做事,他内人在家里操持家务,一边带着年幼的女儿一边替别人缝补衣裳赚点钱贴补家用,本来日子过得还可以,谁知后来李南在一帮狐朋狗友的唆使下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家里的东西渐渐都被他典当了,最后在外面欠的赌债越来越多,李南却在一个深夜暴毙,而这老妪也不小心被重物击中了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