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宁身着一件裘皮大衣,站在妇人面前,脸上虽然挂笑,却带着浓浓不舍之意。
妇人整理好龚宁的衣服,抚着他黑亮的发丝,担忧道:“宁儿你有事要走,我不留你,只是一路上要注意保重身子,注意安全,不可惹是生非。”
龚宁点点头,拍拍胸膛笑道:“娘,虽然我修为不在了,可我还有招式在身,寻常人哪能欺我,何况我又不去招惹别人,您就放心吧。”妇人含笑点头又道:“杏儿姑娘是个好孩子,若是遇到了给娘带回来看看。”
龚宁脸色潮红,连连摆手道:“娘,您误会了。杏儿姑娘和我只是一面之缘,今后也很难再见了,何况我……”话没说完,妇人笑道:“好了,娘不说,看把你急的。”
徐挚在一旁笑道:“娘,您回屋吧,我去送哥。”妇人点点头,再次嘱咐了龚宁一番才放二人下山。
“哥,你能帮我一个忙么?”到了山下,徐挚神秘兮兮地说道。龚宁疑惑:“哦?什么事?”
徐挚小心从怀中取出一封崭新的信,交给龚宁,道:“小时候我曾得一位名师指点,可师父只教导了我两年便云游四海去了,已经有六七年未见了。如今哥哥你也要四处游历,若是侥幸能遇到我的恩师,就将这封信交给他。”龚宁点点头,将信纳入怀中收好,问道:“我如何能找到你的师父?”
“师父并未对我说过他的名号,但他却很好认得,若是哥你遇到师父,一定能认得出来。”徐挚接着道:“师父为人很正派,修为非常高,背上背着一柄三尺六寸的青霄剑,从不离身。可是更显眼的是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叫花子,那叫花子喜欢自称老子,整日疯疯癫癫,每日吵着要与师父比武争天下第二。若是你遇到这老叫花子就一定能找到我师父。”
龚宁细心记下,想到天下奇人异事多如牛毛,行事洒脱、笑傲俗世者所在多有,不由得一阵心驰神往,笑道:“天下第二?那他们可曾说过谁是天下第一?”徐挚挠了挠头道:“我也问过师父,师父却不理我。”
龚宁对徐挚道:“我若有幸见到二位前辈,你的信我一定送到,好好照顾娘。”徐挚点点头,笑道:“大哥一路保重,下次回来带个嫂子。”二人同时大笑一声,挥手告别。龚宁背负长剑,自寻小路下山西去。
鼎州是大虞国西南屏障,与南睿国隔山而望,南北都是高山层峦,林深树密,只有与懿州接壤的一块区域,地势稍缓,古来便是人口繁息之地,是以人口多聚居于此。至于山峦之间,人所罕至,野兽奇珍,中原人多不识;更有避世修真之人,隐居其中,偶为人见,惊为天人。
鹰峰山更向西,层峦耸翠。绝道崖,便在这山峦之间,森林深处。此地名为崖,倒不如说是一块山一般大小的巨石,石上寸草不生。崖顶却有一棵巨大茶树,树下屹立一石碑,茶树与石碑都已年代久远,岁不可考。石碑上铁画银钩三个大字“绝道崖”,气势逼人,摄人心魂,着实了得。石碑左右两侧又各有一排小字。
左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右书: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传说很久以前,一名陆地神仙在此地羽化成仙,乘风而去,惊动无数凡人,引为神迹,纷纷敬拜。
此日龚宁孤身西行,不由得想起当年师父对自己说起此地的情形。
“师父,您说的绝道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上德子神秘一笑:“道之起源。”
龚宁似懂非懂,问道:“师父,那我可以去吗?”上德子将小龚宁抱在怀中,道:“哈哈,师父当然是希望你可以去,所以你要用功修行,早日随为师去绝道崖看看。”上德子的目光中充满了对龚宁的期待。白驹过隙,一晃已经十多年。
一路穿山越岭,离绝道崖所在方位越来越近。龚宁心中暗道:“师父,徒儿不会负了您的期望,马上就要到绝道崖了,您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吧?”
如此行了五日,这日傍晚,龚宁出了鹰峰山,穿过幽深密林,抵达了向往已久的绝道崖。
漆黑如铁的巉峻山崖直插云霄,巍峨耸立,龚宁抬头,竟一眼望不到顶。回想师父当年所形容,怕是数十丈不止。
天空中冷月高悬,散发着微弱的亮光。龚宁绕着绝道崖走了一圈,发现了唯一一条“路”。此路异常陡峭,莫说寻常人不肯把这当成是路,便是普通修者,怕也会摇摇头苦笑否认,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便会摔个重伤难治,能算是路?
龚宁目光坚定,将背后长剑紧了紧,小心翼翼的朝上爬去,依靠着岩石凸出的地方,几乎是一寸一寸向上挪动。只爬了十数丈,刚刚能俯视崖下上古巨树树梢的高度,就花费了半个时辰,若是不小心,怕早就摔成重伤。
突然,身后劲风阵阵,携着破空声呼啸而来。龚宁此刻贴在崖上,勉力回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踏着树梢朝着龚宁的方向冲了过来,眼看要到了龚宁的身后。龚宁左手紧紧抓住岩石,右手反手去拔背后长剑,黑衣人跳跃间右手伸出,龚宁还未触到剑柄,黑衣人已抓住他的手臂。
龚宁一急,左手用力向身后袭去,岂知双手一松,身体不由自主向后仰去,脚下无力,再也无法攀住崖壁,眼见要跌下悬崖。黑衣人伸足在崖上一踏,双手将龚宁挟住,竟丝毫不停,身子已向上蹿出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