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从马球赛的第二日开始就病了,并且一度病的很重很重,几乎密切相关的吴、王、郑三家都送来了药材、杏林圣手,他这一病不仅让微凉感受到了在这个乱世有一个主心骨的重要性,也让微凉一下子忙乱起来。
因为李母仅仅强自支撑了三天,但三天后李父还躺在床上,李母首先崩溃了,她几乎是以泪洗面的!也只有这个时候微凉才算看出来李母平日里有多么外强中干,在关键时刻的时候她根本不能完好的担当一家主母这个角色,甚至她还不如李星宇这个十一岁的少年来的镇定。
“阿姐,阿娘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她只是……只是太在乎阿耶了!所以有些失控。”
出了李家父母的院子,李星宇绞尽脑汁为李母刚刚的行为解释,微凉却淡淡的说:“无事。”
不经意一般将自己衣摆的茶渍掩盖住,微凉眸子里不见多少情绪,刚刚李母第三次追问那天晚上在佛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李父都难以开口的事情,微凉如何能告诉李母?
甚至连四夫人被关在佛堂的事李母都不知情,李父第二日让人将四夫人以突发恶疾为由送到乡下的庄子里,李母都还是关切的送上药材。
微凉无语的同时不知道是不是该替李母庆幸她无知是福,至少李母并不知道曾经真心以待的妯娌一直在觊觎她的夫君,还意图将她的女儿养废。
微凉只说他们父女俩说了几句马球赛上吴胜蓝的事情,但李母又不是傻子,她气恼之下竟然将一杯茶泼到了微凉跟前,幸好如今已经五月多的天气,茶水并不烫。
她早就应该知道李母这样的女人就是后世那种以夫为天的菟丝花,什么都依靠着自己的丈夫,若是这个丈夫哪一天倒下了,她的天也就塌了,因为她的天塌了,她浑然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己都顾不上怎么还会想到孩子……
可微凉多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毕竟那是李妍妍的亲娘又不是后娘,而且平日里嘘寒问暖李母从不亏待她的,但是就在茶水泼过来的那一刻微凉突然醒悟,李母所有的一切守礼、贤惠、慈爱,都是建立在李父好好的这个前提下,可以说李父是李母的寄托和依靠……
微凉摇摇头,目前不管对于李母还是对于李父这一房的任何人来说,当务之急都应该是李父赶紧好起来,不然他们面对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有李家旁支的人觊觎李父手中的东西,有李家的政敌想要李父手中的权利,微凉甚至不敢想象,假如李父不当权,以李妍妍这样的容貌要怎么办……
原本微凉作为女儿是要侍疾的,可有李母这个存在,甚至李母认为微凉是那个惹李父重病的罪魁祸首,这种情况下她如何接近李父?此时她甚至是在李母终于熬不住,晚上去休息的时候偷偷溜来看李父的。
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李父仍然躺在床上,似乎这么些的时间他整个人瘦的都有些脱型,微凉有些不是滋味,这个男人前些日子还是神采飞扬的打马球呢!
“阿耶,阿耶……”
她叫了好几声,李父才勉强睁开眼睛,但看着她的双眼却是木木的,微凉勉强笑道:“阿耶今日觉得如何了?”
李父仍然木木的,微凉自顾自的说:“今日旁支的三婶过来了,要替我说亲,说的是三婶娘家的一个侄子,那个郎君阿耶肯定不认识,但我猜阿耶肯定听过他的事迹,就是那个去年在康平里斥豪资为一个舞姬赎身的郑小郎君,阿娘没答应。”
“中午的时候三叔亲自过来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马上快及笄了,和三婶娘家的侄子年貌相当,两家家世又相当,希望赶紧将婚事定下来,也好冲喜。”
微凉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床上的人费力吐出两个字:“胡扯!”康平里是妓院区!那郑家小子未曾婚配就养了舞姬,能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给他女儿提鞋都不配!
压住心中的喜悦,微凉道:“可家中如今能做主的人只有阿娘一个妇道人家,阿弟年幼,三叔这样说无可厚非。”
“李三欺人太甚!”
李父眼神终于有了神采,并且要挣扎着要坐起来,微凉稍稍给他身后垫了个迎枕:“欺人太甚又能怎样?三叔是李家人,如今阿耶卧病在床,三叔说的话又没有错,任是谁看了都要赞一声三叔重情重义,毕竟外面都在传阿耶活不过月余了。”说完掩面而泣!
李父有些怔住,微凉却泪流满面的抬头:“阿耶难道还要这样继续颓废下去吗?然后看着女儿被人羞辱,看着阿娘苦苦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看着阿弟小小年纪就要担起不属于他的责任?”
刺激还不够大!
“阿耶觉得自己对不起四叔,害四叔英年早逝,但是阿耶有没有想过,您再继续这样,不知对不起四叔,以后还会对不起阿弟和我,对不起阿娘!到时候您不仅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更是没有尽到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
“您躺在床上的这一个月,三叔明里暗里说阿弟年幼,李家族长的位子应该交出来;阿弟在族学里甚至被欺负了,还有人偷偷毁了他的书,害他被先生责罚……”
“可是三叔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如何担得起族长的重任?您不为我着想难道也不为李家着想吗?日后等您百年您怎么有颜面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住嘴!”
李父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几乎是靠着人参吊命的,能有多大力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