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择抱着傅悦,他的外袍因风的鼓入而膨胀,傅悦在他怀里,双手缩在胸前,怔怔得与他对视,二人看着那样和谐,安稳落地放下人后,傅悦拉过项天择手轻轻写了两字“谢谢”。
“不客气。”项天择笑回她,手上拿过绿株红果的草,又问,
“你要的就是这个吗?”
傅悦点了点头。
“崖上还有?指给我看,我帮你取。”项天择道。
傅悦便指了崖面上几处,项天择一一记下,神情正色严肃——比起他嬉笑模样,傅悦自问还是更喜欢这副模样,但他嬉笑着她也不讨厌,傅悦想。
便看项天择施展凌波微步,踏地反力而起,轻快如燕,迅速拔草,却又小心不致草被破坏,而后借石块一百八十度转身再朝另一处,掠过草后又是平翻过身,较之傅悦攀山的不易,项天择采得实在太容易,不消片刻便将傅悦所指悉数收归。
“给你。”项天择翩跹着地,将手摊开,东西叫傅悦辨过无误后才被他放入箩筐里,
“还有别的药要采吗?快去吧。”
项天择并未因刚才的插曲生出什么别样来,也没察觉出女子的点点异样,第一次采药,他很兴奋,一个劲得催促。傅悦只看了他好会儿,看的项天择都想问她是否自己身上沾了东西时,她又忽走动起来。
项天择不疑有他再跟上,复又叽喳,演变成“话唠”,说个没完。
时下日光渐而明朗,山间但看年轻男女相伴相携,又一转身,没入林里不见。
……
这样平淡无忧的生活却终是难得长久,第十二日,项天择伤已完全好了,他也深知自己无法在崖底继续安然呆下去。
便不自觉有些惆怅,话渐少了,没人的时候会发出深长的叹息——哑女合了项天择眼缘,相处也还算愉快,不过十余日他竟生出不舍。
然离别无以更改,
项天择由是不自禁端水洗碗争抢着做,摸鱼打猎亦越发勤快,再开膛破肚、码上盐,短短几日,项天择为傅悦屯下了不算少的肉食——她每日萝卜青菜,他即要走了,总该做什么。
论项天择对傅悦的感情,如同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别的却无多想。
早起,用饭,消食解闷,项天择并未在傅悦面前表现什么一样,而时间流逝,一恍便过了整个白日。
晚间,月色正明,山林间的夜格外萧索,更别说是深山,各种窸窣声响怕会让胆小的毛骨悚然。
项天择负手而立,斜望天际的月,不是十五,却圆的出奇,他早该说了,但一直没说,不知为何看到傅悦总是话将说未说——他看的出她开心,尽管她不曾表现,他走了这丫头又要孤独了。
可即便孤独,即便不能说话,这么多年傅悦也过来了,而她师父又不在了,天地浩大如今只她一个人,与医书为伴,从来努力得活着,自强自立,不容易的姑娘,活得叫人心疼,至少叫他心疼。
尽管他回了京就可以派人把这丫头接去封个公主,可这中间经年累月还不知有什么变故,项天择终究不舍。
他就那样独独得站了很久,杵着像根柱子而不自觉。
“怎么了?你站了很久了。”直到傅悦已是很熟练得拉过他手,在手心写字,项天择这厮才返过神来。
“啊?我没事。”项天择朝傅悦傻缺似得咧嘴笑,“赏月呢~。”
傅悦似是怨了他眼,再在他手心写,“快些睡吧,晚了,容易受凉。”
说“晚”,也不过戌时刚过,换到华夏大概晚七点半,然没什么娱乐项目,齐人大多睡得早,一些大城里纵有夜市也大多是权贵富商子弟通行,朝廷还设有宵禁,轮到深山崖底,项傅二人十日来睡得都早。
傅悦居她的闺房,项天择暂借她师傅的房间,剩下一间则是烧火摆放杂物。
“傅悦,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不如我们一起赏月,我跟你说说话、聊聊天。”项天择没想睡,忽然起意,很是期待得同傅悦说。
傅悦想了小会儿,温顺得点了点头,又拉过手,写道:“好,我去拿凳子。”
“拿什么凳子?”项天择哈哈笑,“我带你上树看!”
语间颇牛气豪气,这群山尽是十年百年的老树,找棵大的还不容易?项天择随意一瞟,便在他右侧十多步选了棵,揽过傅悦纤细的腰肢,平地滑过小段,纵身飞上,落座最为粗壮的枝桠。
“坐稳了”项天择稳稳当当安置好傅悦,小心不让她坠下枝杈,又脱去外袍给她遮上,温缓说,
“夜深,小心着凉,我有内功护着,不要紧,你多穿点。”
天知道项天择说这话时只是关心,但树杈就那么长,二人坐得挨近,项天择将外衣给傅悦遮上时不免挨得更近,几要贴着了,逼近的气息叫傅悦不自在、却心中一暖,她没有拒绝,待外衣遮上、气息退散,她却又不禁怅惘若失。
只道男女之间最难把握度,情一字又最易叫人乱了分寸思绪。
有人没乱,有人原平静如水的心早被搅动,再难复以往。
选的老树开枝散叶的很是繁茂,树叶在项天择和傅悦头顶沙沙作响,天上不见星辉斑驳,孤独的只圆月凌空,如轮硕大的玉盘,晶莹剔透,似只手可触,但到底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傅悦,我唱首歌给你听吧。”项天择静静望月道,傅悦淡淡看他,拉过他手心只写了一个字,“好”。
项天择便张嘴开唱:
“失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