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决定走了,自然是趁早,不会等到日上三竿,于是次日天拂晓之际,项天择睁眼起身。
他昨晚睡得晚,也其实是合衣躺着,浅眠不曾睡着,怎料今早精神却出乎意料的好。
心道这个点傅悦应该还没起来,项天择坐在榻边,见桌上一碗白粥配小菜,他怔了一怔,旁又有个包裹——两样怕都是傅悦置的,他都不知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无声无息。
项天择有些感动,他走过去,手触着粥碗,粥还是热的,温热得恰到好处,入口不会烫也不会凉——项天择对此诧异,他只说会早走,没想到傅悦将点掐得正好。又打开包裹,包裹里有些干粮和碎银——她何时备上了这些还是一直都有,项天择不清楚。
但傅悦一番心意弥足珍贵,项天择当然不会薄待。他穿好衣、去厨房洗漱,路过时见傅悦竹屋的门紧闭,项天择呆了呆,但不过须臾继续做手头的事,打理干净后,项天择回屋几口喝了粥、小菜也扫的一干二净,再将碗筷拿去厨房洗了放回原处,
这才背上包裹,犹豫了番,终还是决意跟傅悦道个别。
“傅悦,你醒了吗?”
项天择小声问,来到傅悦屋前“咚咚”轻敲了几下,等了会儿不见开门、也没有动静,便不禁垂下头、眼底黯然。
“粥很好,小菜也好,还有包裹…谢谢你。”项天择喃喃说,傅悦该是醒的,但不愿开门、不愿见他,他也不会强求,
“等朕回去,朕会派人找人,接你去京城。你若愿意朕封你做公主,照顾你一世安稳。”
项天择话罢,背过身去,但往前走了没几步,他又忍不住折返回来,添说,
“我走了,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这一走,便是真的走了,不再耽搁。项天择脚程快、步子大,几息便离了竹屋,隐入林里,沿着山林一直走,再沿着溪水逆行往上,便能出崖——崖下十余日,项天择已将该如何出去旁敲侧击了个清楚。
屋里的人在他走后稍时终开了门,一温和美丽的女子,眉宇间写着哀愁,双眸里含着期待,出了屋四望不知在看什么,良久、去了旁的竹屋,竹屋里摆设照旧,桌子书架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有被子叠的方整摆在床脚,提醒着已人去屋空。
女子无力看着一切,终究,两颗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无声无息,滴在地上融入了尘埃中。
…………
这厢项天择已在林里走了大半时辰,怕才走了不过小半程,林子很密亦很静,多的只是树植、夺目的绿。竹屋也好、傅悦也好,相处的这些日子如流水在项天择脑中匆匆行过,男人难道不细腻?
不,他重生回来,恰恰是个重情的人,可他是皇帝,是天生王者,有很多事等着做,不光是他一人的命,还有许许多多人的命和他系在了一切,他不能不负责,所以不能耽于私情。
项天择想回去后的计划安排、一个劲得走,刚出发时的惆怅冲淡了许多。
茂密深幽的林子,亦像就他一个人,四周空荡荡,却忽隐约传来了短兵交接不同于自然的人声,项天择警惕了几分,走路速度放慢,小心得接近,等那声音越来越大,他自老远依稀看到人的身影,一道两道…很多,项天择赶忙侧躲到一旁,微屈身、侧贴着棵老树——老树很大,或要两三个人合抱,全然遮住了项天择。
项天择又注意凛声屏息,只探出半个脑袋,小心得往打斗处望,但看显是两波人在争斗,拿着刀剑兵器各凭本事,双方加一起至少几十人,波及范围甚广。项天择不敢离他们近,在极外围看着,两波人一波他熟悉,带着铁罩的黑衣人,另一波也是遮住了面,但他们身法招数,他却是不熟了。
两波人人数相当,实力相当,斗的不分上下。项天择无意掺上一脚,暗忖那些黑衣人怕是找他的,那与他们争斗的又是谁?
这念头仅在项天择脑里过了遍,并无深思。他想趁着两边人不注意时溜走,那样想也就那样做了,项天择沿着树移动、借树来隐蔽自己,却他就要脱离两帮人了,突停了下来,看他神情,像是陡然惊醒什么,后怕又急切。
倏忽往来时方向奔,快得像阵风,刹那叫正打斗的两方人察觉不到。
………
深山之中、三间竹屋依旧静谧和谐,该说是更静谧更和谐,屋的主人将这些日子收的药草平滩在地上,让日头直照。
她温婉柔情,将草药铺陈好后,径直从屋里拿出靠凳,放在阳光下,呆呆坐了上去,无意义四望着,百无聊赖。
她往常这时候该都在翻看医书,这会却浑身提不起劲,失去了光彩,也疑惑该做什么、坚持什么。
直到一抹身影出现在院前,背着包裹独独站在那,女子盯着那人,不敢置信,缓缓站起身,眼睛随即湿润了,泪水夺眶出、簌簌得流。
二人那般,不过一个时辰,却已恍如隔世。
来人顿了顿、跟着几步上前,双手张开抱紧了女子,抱了个满怀。
“跟我走。”
来的是项天择,他折而复返,就是放心不下女子安危——直到遇上两波人,项天择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么些日他把黑衣人都忘了!
要是那些人最终找到傅悦,傅悦那么漂亮,不会说话又不会武,纵会医术又该怎么应对那么多人?
要是傅悦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项天择这样想,迫不及待往回赶,再见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