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抹了把眼泪,极力控制着语气里的颤抖,“夫人,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刑狱司里关着张得勇?您又是为何要单枪匹马的去救人呢?”
“张得勇?”江月琴困惑的看了看她,“我救的人不是张得勇。”
“不是?”沈雀欢眉间蹙成了一个“川”字,两条眉毛更加英挺了,江月琴望着她的眉毛微怔,却听沈雀欢急切的说:“可我了解到的消息,那****没有救成的人是田增前些日子宣布即将处决的羽驰钦犯,名叫张得勇。”
江月琴很不理解这种说法:“张得勇早就死了,那个人是江浅。”
“江……”沈雀欢全身僵硬,乌黑的瞳孔里闪过一簇暗火,刚刚因为得到线索而生出的喜悦,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几乎是低喝着出了声:“谁告诉你那是江浅?”
这明显就是个陷阱,沈雀欢现在已经后怕,若是江月琴没有被自己所救,而是以救江浅之名身陷牢狱,那么她这个货真价实的江浅,无论如何都要现身了。
沈雀欢微愣,她看着江月琴,这难道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吗?为了引出布告栏里穷凶极恶的亡家之贼江浅?
一股寒凉之气从脚心直窜向心口,更不妙的是,沈雀欢从江月琴眼里看到了一抹蹙生的警惕。
沈雀欢像被冷水兜头,知道是自己激进了,刚才白薇还提醒她不要说太多的话。她将江月琴扶靠在迎枕上,沉默了半晌。
江月琴却似已经被撩拨起了心绪,定定的看她:“我听说是你救了我,可你为什么要说刑狱司里的囚犯是张…张得勇呢?”
看样子“张得勇”这个名字对她来说的确很陌生。
沈雀欢稳定了一下心神,斟酌道:“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刑狱司里要被你救的人是张得勇,他是指认江帅囤结私兵的重要证人,就在你营救的当天,我们也准备了一场营救,只是阴差阳错全都失败了。”
江月琴满眼震惊,她沉默的想了想,最后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如何让我相信你。”
沈雀欢语顿,江浅就站在你面前,可这样的话她又不能说出口。如果易地而处,沈雀欢只会更加小心。
江月琴在沈雀欢的词穷中,渐渐冷了眸子,“虽然你救了我,但这不足以让我相信你,你应该明白。”
江月琴的审视让沈雀欢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她们江家人无一例外,都有一双直戳心房的眸子。
江月琴将握住沈雀欢的那只手,缓缓收了回来,无异于在沈雀欢脆弱的内心上再加一击。
“江浅……”沈雀欢咬着唇齿,垂着头,看着地面,终于开口了,“江浅并不在狱中,她在安全的地方……”
话音未落,江月琴就用尖锐的音调问道:“何以证明?”
沈雀欢抬眸:“我无法证明,但我有办法让你相信我。”说着,沈雀欢站起了身,将罗裙下摆掖进腰间,头发迅速的打散,再利落的挽成女冠,做完这一切,她气息微喘的站在江月琴面前。
只见沈雀欢缓缓平息着气韵,阖眼抬掌,脚步微挪,坐马运气,蓄力于虚,仅一个起势,江月琴就惊恐的坐直了身子。
紧接着沈雀欢拳掌游走,寸劲激发,一招一式如游龙戏水,正可谓身如桅杆脚如船,伸缩如鞭势如澜。
江家拳九式,江月琴自认还没有眼前之人精进。
沈雀欢将江家不外传拳法从头武到尾,自她三岁启蒙,由父亲亲传亲教,无论严寒酷暑,都有兄长陪着练习精进,九个招式已经揉血入骨。自研习躅国王家腿法,她便故意将江家拳隐藏,可那融入了生命的招式,就像潜藏在心底的一只猛兽,唯命是从,呼之既出。
屋子里半晌静寂。
沈雀欢不能说出她是江浅的事实,因为她不能磨灭江月琴心中的那丝执念,在她心里,江浅是她的侄子,是江家留存在世的唯一男丁,是江家星火燎原的唯一希望。
知道江浅是女人,比知道江浅死,更会令她绝望。
“你……”江月琴的泪泉涌而下,“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江……”
“我表哥教我的。”沈雀欢身姿挺直如一杆标枪,“他被送到了安全之地,他是江家仅剩的血脉,不能留在京都,他将江家拳教授给我,让我用这套拳法,将陷害江家之奸佞,绳之于法。”
江月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良久没有说话,眼里掠过一丝艰难,然后她非常轻微的道:“不要让他再回来……”
沈雀欢的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却一直没变。
“夫人,您既已相信江浅所在,那么告知您去刑狱司救人的人,定然有隙。”
江月琴身体剧烈一阵,嘴里喃喃的说了句什么,然后瞳仁快速的收缩:“不……”
沈雀欢连忙上前一步,模样急切。
江月琴像是要在最短时间想清楚全部事情,她的样子很痛苦,也很慌张,一双手无意识的颤着,目中渐渐露出惊恐。
“是什么?到底是谁?谁给了夫人错误的消息让您去只身犯险,您知不知道,他们可能是想利用您引出更多的人。”
江月琴“嚯”的看向沈雀欢,急忙咽下心里升起的巨大惊讶,“京都卫副指挥使韩兴武,这些年都是他与我暗中联系,将刑狱司之事告知于我。”
沈雀欢扶住她的肩,“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相信他?”
“他是江渔的小叔子,江渔的丈夫叫韩良均,韩兴武是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