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众人各自归位,而这一次,俞恒年俨然成了整个左千户所的全民公敌。【】
每个若有若无扫过的眼神都透着浓浓的审视和不信任的意味,很显然,坐在堂上的这个人,迄今为止没能获得左千户所众人的信任,也没有领导左千户所的能力。
张应奎目光环视一圈,站起身来,轻咳两声,开口道:“自古以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往大了说,我大明朝廷有国法,有军律;往小了说,左千户所也有左千户所的既定之规。下面人无论是犯了国发军律,还是犯了左千户所的规矩,受些惩戒自然是应当的。但即便是大人坐堂的时候,也不会轻易因言罪人。哪里做错了,犯了哪条规矩,总要说清了,讲明了,心服口服才判下责罚,专人执行。俞大人此举,怕是很不妥吧!”
俞恒年兀自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自己很委屈,其他人都是跟自己作对。听张应奎说罢,他就忍不住嚷道:“陆大人在时,怕是也没人敢这样当堂顶撞吧?以下犯上,难道不该教训?难道还有理了吗?难道今天坐在这儿的是陆大人,也任由一个小小百户咆哮公堂吗?”
袁守清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再加上是陆准的嫡系,向来不怕事大。本来有孙占一说和,他也念着俞汝用对他不错,想就这么揭过去。但经过张应奎这么一挑唆,俞恒年这话说出口,他就是想缩都缩不回去了!
“俞大人!”
袁守清冷眼站出来,张应奎便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坐回了位子。他的目的达到了!袁守清发飙只会把事情闹大,陆准又向来护短,这一次,有俞家好看的了。
袁守清的面色发青,眼神、语气一个比一个冷漠,“俞大人!袁某敬着大人,所以才叫你一声俞大人!但你别给脸不要脸!左千户所辖下有名有姓说得上话的今天都在这儿,你不妨扫听扫听,有没有一个敢把大人挂在嘴边比来比去的!大人扶你上位,那是给老俞大人脸面!给你们俞家脸面!你以为你是谁?袁某是个小小百户,但你不要忘了,你也不过只比我高了半级而已!你说打就打?我今儿还就把这句话撂在这儿了,你敢再动老子一根指头试试?”
俞恒年被袁守清土匪似的威吓之言吓住了,愣愣的没来得及开口。
孙占一见事态不受控制,不得不站出来喝道:“袁大人!大人让卑职来,不是看左千户所同室操戈的!俞大人固然有不对,但毕竟是上官!袁大人若再出言不逊,就别怪卑职不客气了。”
袁守清也是受够了俞恒年,不依不饶的嚷嚷,“你孙大人不用和稀泥!散了堂袁某就去找大人做主!若大人说袁某错了,千刀万剐绝不皱皱眉头!”
“你”孙占一也算是服了袁守清了,怎么就忘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冯谦在的时候,他都敢当面挤兑冯谦,俞恒年在他面前又能算个什么?暗叹口气,他该感谢陆准总归是怕俞恒年镇不住场子,给了他一道命令。虽然说下命令的时机跟陆准所说相差甚远,但他也没办法了,再不说,左千户所衙门怕都能被这些祖宗一把火烧了,“大人有令!”
孙占一这个当口搬出陆准这尊神,未必没有狐假虎威,甚至是假传将令的嫌疑。但他是陆准的亲兵,哪怕是事后报备,只要陆准点头,这道命令就是有效的,没有人敢小视。
除了俞恒年还坐在堂上赌气之外,就连张应奎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离位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好了。
孙占一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提醒俞恒年道:“俞大人,卑职传的是大人的命令。”
俞恒年后知后觉,不甘不愿的起身走下堂来。
孙占一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大人有令,自即日起,左千户所百户翟化暂兼镇抚之职,凡新规考核、巡视、列榜诸事,均由其全权担责。翟大人所在百户所另行定规,不与其他百户所同列。诸位还有异议吗?”
陆准的命令自然没人有异议,堂下一片整齐的‘卑职遵命’。但值得思考的事情,却由此又变得更多了!
陆准特意提到了翟化,几日前又曾到翟化的地盘上巡视过一次。那么这一次整顿是不是翟化的意思?陆准同意了翟化的意见还是别的怎样?
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思考了,张应奎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抬起头来,看到身前身子呈僵硬之态的俞恒年,他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些属于胜利者的快感。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个家伙,很快就会被拿下署理之职了!即便张应奎此时当不上,但只要把俞恒年的这个署理正千户的名义拿下来,慢慢地斗下去,胜负还真的是未可知啊!
老天爷作证,陆准真的没想整俞恒年!
他让俞恒年去宣布这件事情,又派了孙占一陪他去。就是因为他想给俞恒年一个立威的机会!孙占一是他亲兵里头性格算是比较沉稳的一个,虽然有些时候瞻前顾后,但到底不是杜维诚那样的炮仗,等闲不会坏事,用好了佐助很大。
可越是不想出事不想出事,就偏偏要出事!而且一出事就是大事!
散了堂之后,俞恒年气呼呼的直接回家。
孙占一把另两个人丢在半路,自己一路跑回来传消息,跟李贺几乎是前后脚,却都没来得及。
先他们一步的袁守清闯了亲兵的阻拦直接进了宅子,看到陆准在花园里独自对着盘棋打谱。跑进来跪在地上,脑袋砰砰的往地上磕,生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