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白破北,浑然不知此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的白破北,不仅仅是十指,手掌已连同小半截手臂,已是只剩了白骨。十指连心,可如此疼痛下的白破北,仍是昏迷不醒,脸上一会儿悲哀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是灰心死寂之色。
小白猫看了看白破北露出的白骨和地上的血肉,叹了口气,停下了抽打的爪子。眼前这个楞货还给了自己一串圆圆的东西,舔上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吃,可这货只是给自己舔了几下又收了起来,可恶啊。光舔不吃,叫什么事情,可恶,实在是应该再打一顿。
小白猫挥起了小爪子,又停在了半空中,良久,又放了下来,轻叹一口气。这荒山野岭的就这么自己一个,实在是孤单,好不容易来个人,别真打死了。
大殿地上的白破北一动不动,飘在岁月长河里的那个白破北,已是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岁月长河里的白破北睁开了眼,眼前是一片荒凉,冰雪覆盖的荒原。
荒原上有一座座高大的庙堂,庙堂前有人,很多人。
几十个身穿银色光甲的人站在庙堂前,方圆围着一个大大的光阵,前面数百米开外的一个人对峙而立。那个人,身边有只白虎,虎鬃倒竖如孔雀开屏。
白破北看着眼前的这只庞大的白虎,心里面觉得自己见过这只白虎。
一人一马,和对面数十人静静对立。
那人全身黑甲,手里斜拖着一黑色长戟,戟头黑油油的散着幽光。身下骑一高大骏马,马亦挂黑甲,马眼血红,人眼亦血红,眼角有血泪流出。
一人一马静静站在那里,天地失色。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白破北倒吸一口,两口,三口冷气,差点没噎死。
白破北从未见过此人,但白破北知道,英雄二字,纵是世间千万人,也只能挂在此人头顶。无论何人,在这人面前,根本就像是一只蝼蚁,蝼蚁都不算是。
这人就站在那里,白破北看见的,是一座巍峨无比,目不及顶的高高苍山。
对面身着银色光甲的数十人,紧张的看着这个骑马的男子。
这男子就静静的骑着马,身上煞气如实质滔天而起,直指上苍。煞气里裹着血气,血气如一望无尽的海洋。
需得屠尽多少人,才会有这般实质又无边的血意?
白破北不知道,看着眼前这骑马的男子,白破北已被惊得失了心魄,纵是自己血肉开裂,斑斑掉落也浑然无觉。
男儿立在天地间,就是应该如此,夺天地之色。
白破北心神向往。
那男子毫不理会眼前的数十名身穿银甲之人,两眼只是死死的盯着银甲人群里的一男子。
银甲人群身后立着一个十字木架,架上有一男子,被无数银色长钉钉在了木架上,长钉光芒闪烁。那男子披头散发,木架下乱撇着一顶冲天珠冠,小指头般大小的明珠,散了一地。木架上的男子身躯,几乎已是被银色长钉钉满,血顺着木架流了下来,在地面上已经流成了一大片。
那男子也不管自己血不停的流,只是看着对面那骑马的男子,满眼只是对世间的释然之意和对骑马男子的歉意。
骑马男子读懂了木架上男子的心意,纵声悲啸,天地震颤。啸声里,有对天地对世间对眼前男子深深的大不甘大愤慨。
木架上被钉着的男子看着骑马男子,歉意更浓,坚定的两眼里却无一丝悔色。纵是舍了这世间,又有何妨。
骑马男子眼里悲意滔天,天地里无风起哀鸣,幽咽悲歌。
主公,为了一个女子,尽管这女子为你叛族,为你付出所有,可你就如此这般,置世间万事,置世间苍生不顾了吗?
木架上男子看着昂首悲啸后直视自己而来的询问之意,轻轻的,狡黠的微微笑了一下,眼神里坚定之色却丝毫不改。若有下一次如此,我仍是这般。
骑马男子黯然垂首,直指上苍之煞气轰然跌落。
那白虎本是悲愤狂怒异常,感受到骑马男子势气跌落后,再也忍耐不住,朝着那木架上男子抬首怒啸,狂怒之意肆意纵横,震得荒原大地抖动不停,荒原里一阵阵狂风旋转冲天而起。白虎一啸后,转首又是朝着身边骑马男子怒声长啸,啸声连绵不绝,悲哀和不甘之意有如青天里倒悬大江河,裹住了骑马男子,也裹住了飘着的白破北。
白破北大惊,面对如此之啸声,飘着的白破北根本无力抗住,震得心魂俱失,身躯开始分裂,渐渐有消散之意。
飘着的白破北看着自己身躯,莫名的有一种这次散去,自己便永久沉睡在这岁月长河之感。无助的看着越裂口子越大的身躯和喷涌而出的鲜血,白破北大惊恐。
大殿里昏迷不醒的白破北,丹田之中业火之火种,摇晃了几下后,暗然熄灭。白虎煞泉煞气向白破北心头疯狂涌去。女帝首狂怒之色像大江决堤,毫无保留的顺着白破北手臂冲出。
小白猫大急,对女帝首挥舞小爪呲牙咧嘴赫赫出声。
荒原里,骑马男子手提黑色长戟,朝着白破北所飘之空一戟挥去,白破北只觉一股天地般巨力袭来,自己被这一戟之力推的飞出了这岁月长河,脑海中一片空白如痴傻呆儿,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戟断记忆,一戟破虚空。
骑马男子一戟挥出后,一人一马一白虎,悍然向着光阵冲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