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拣了条飘逸的波西米亚长裙,把一头的卷发用根绸缎绳随意扎了起来,简单化了个宴会妆。我转过身来的时候,萧毅尘怔愣了片刻,两只墨色的眸子像要跳出来了。
我对他昨天的言行心有千千结,可人已在汕城,程皓又是特地为他的归来搞的场子,我也不好任性说不去。只不过,兴致低了不少。
我把手包甩过去,他像被电击过一样身子抽了一下,差点没接住。
“又不是第一次见,看得人家心里发毛了。”
他喉咙一紧,幽幽的说:“还记得你大一时候的迎新舞会吗?那时候你也是穿了一条长裙,别有韵味。”
我心头涌过一阵暖流,嗔道:“对啊,那时候你这个土鳖赞助了我们学院的舞会,第二天就把我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
他一把揽过我的肩,夸张的嗅了嗅我身上的香气,用动作表达他的喜欢,“谁叫你那么美,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美?
我想起他昨夜喊的那声“你不是妈妈”,瞬间有种飕飕的凉意。
趁着脑子还发着余热,我试探着问:“若说美,你们家的基因才好,萧董事长虽然上了年纪,眉宇间的神态仍看得见当年的英姿,还有你的母亲,也是一位美人吧。”
他抱着我肩膀的手一抖,我明显感觉到他略微急促的声音。不过,最终从他嘴里溢出的却是淡淡的几个字:“是的,她很漂亮。”
之后是一阵静默,我有种近乎窒息的尴尬,他还是不愿多谈。索性靠在他怀里闭目。
派对是在程皓家的一栋老别墅进行。程家在汕城官商皆通,早年投资商送别墅像送白菜,随便挑一栋都彰显家底。
晚风裹着热浪,在打开车门那一刻轻轻袭来,庭院、客厅早已是人潮涌动,狐朋狗友倒是一呼百应。
而我俩手挽手的到来引发了一阵骚动。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会友派对,我只要和以往一样,紧跟着萧毅尘左右就不会出岔子,结果,在见到谢媛可的那一刻,我的怒意又蹭蹭的往上升。
怎么这女人无孔不入?
我不满的捏了一把萧毅尘的皮肉,像要坚定的扯下一块肉来。他微微一个痉挛,不动声色的低了低头,轻声说:“她是程皓当年暗恋的女孩。”
我心底的闷气一时撒不出来,暗暗骂道:怎么到哪儿都是坑!这套路太深!
几个年轻小伙子走上前来和萧毅尘磨拳擦肩打招呼,又是一骨碌鸟语般的汕城话,听得我云里雾里。末了有人扫一眼身边的我,友好的笑问:“这位就是尘嫂吧?”
我一听这称呼差点没笑出来。
尘嫂,尘扫?我还鸡毛扫呢。
萧毅尘不置可否,又用我听不懂的汕城话跟他们鸟语了几句,更是让我满心不爽。我能理解他不便承认的缘由,可把我带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这时候,谢媛可终于得意的走上来叫了声尘哥。她今天穿了一条蓬蓬裙,倒有几分娇俏可爱,不过这可颠覆了她在我心中端庄做作的形象。
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装萌妹子了么?
一连串的不满,在进到客厅的时候升到了一个燃点。
客厅各个角落都稀稀拉拉的站着坐着一些人,拢共也有三十人左右。萧毅尘一一上前打招呼,兴许是好久不见,不免多聊了几句叙旧。一溜儿的汕城话于我是天方夜谭,我索性自顾自的找了些吃食。萧毅尘对我轻语:“这些都是我和程皓的朋友,没事的,不用紧张,觉得无聊就先自己玩。”
我是不紧张,可也没兴致跟一张嘴就是汕城话的人搭讪啊。
我东转西转。众人见我是萧毅尘带来的,都对我很是客气,客气到让我感到疏离。
我抱了一小蝶切好的冰镇哈密瓜爬上了二楼,站在栏杆上俯视一楼的芸芸众生,倏然觉得自己像误入仙境的爱丽丝。而谢媛可呢,倒是左右穿梭,和几个人聊了起来。没猜错的话,用的也是汕城话。之前对她咬牙切齿,却从未查过她的籍贯,真是过于轻敌。
这时候,身边靠上来一个温热的躯体,男性的气息让我习惯性的往边上一靠。再抬眸时,谭总的俊脸在我跟前绽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怎么连他也在!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我把这份惊讶呼了出来。他眸子里泛着浅浅的笑意,“我是潮城人,潮城和汕城是一家。我是跟朋友过来的,没想到会遇上你和他。”
我心头咚咚直跳,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楼下,忙又僵笑着“嗯”了一声。
我想很多女孩子处在我这个位置上都会忐忑不安。
潜意识里我不忍放弃谭总的这份我称之为友谊的情感,可又不愿让他俩知道彼此和我的关系。有时候,我就好比脚踏两只船的人,最怕三方在场,一朝将这窗户纸捅破。
他能这么说,说明,我和萧毅尘,在他那里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一刻,倒让我感到拘谨起来。
我没话找话,想化解下他毫无避讳的注目下我的尴尬。我说:“你怎么没带女伴来?”
“我啊?”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我接触的女性不多,也不知带什么人合适。我原本还想,要是你在,是否可以说服你跟我来呢。没想到,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我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也不知如何接茬,伸了伸手上的碟子道:“吃瓜吃瓜。”
“你也过来度假吗?还以为你忙在七夕前线,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过去验收你的作业。”
“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