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楚轻哼一声,“师父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心急了,面色倒如平常一般,大抵没生气。”
“知晓了。”
“琳琅那边,你怎么处理?”
“赔礼道歉,日后多有交道且从长计议。”
“她原谅你了?”安世啧了一声,令楚明明知道他问的要如何跟师父交代,答非所问。
琳琅可是师父历经多年才寻到的关门弟子。
“还没道歉。”
“你自求多福吧。”换谁平白无故被人取心头血,都会视他为敌。更何况琳琅那寡淡的性子,不知心里已经如何算计令楚的死法了。
罗阳站在门外,“主子,荆州蚩狼帮全部抓入牢房了。”
令楚这一身伤是得歇几日,“传信给谢霆,以我的身份去宁州刺史那相商处理一下官营之事。”
他与宁州刺史算是亦父亦友,那刺史亦是父亲的过命之交。
安世打了一个哈欠,“我都困了,借个地睡一觉。”
“睡房梁。”令楚依旧发着高烧,精神恹恹。
“好你一个待客之道,丁罟收拾一间空房给我。”安世见他闭目之下白唇,不与他一个病人多费口舌。
次日辰时,琳琅坐在高凉郡六十里外的靳郡靳城工坊大堂,清脆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把人压上来。”
大堂里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大都是女子。
人群中开出一条缝,四个大汉押着两个妇女两个女子到堂中央。
琳琅看着下跪之人的头顶,声音不大不小,“抬起头。”
两个妇女抬了头,眼神中并无慌乱,再看那两年轻女子有一两分姿色,瞧见上座的人容貌闪过几分嫉妒,随即眼神闪躲。
琳琅葱指捻起几张泛黄的纸,“扬州和溪郡苏桂苏氏,奉旨发配为奴,当期宣武一年三月十日,今宣武二年十月一日签死契得五两银,承别无二心。”
“司州周郡陈凡陈氏奴籍,今宣武二年五月一日签死契得五两银,承别无二心。”
“司州鸿郡陈静,年岁十五,奴籍。旧主黎府,今宣武二年三月一日签死契得三银,承别无二心。”
“司州鸿郡吴金禾,年岁十四。父吴泽坤务农贫,卖女,今宣武一年十二月三日签死契,承别无二心。”
每念到一人,字字句句打在她们心头。四人把头快埋进胸口,暗道不是那人说已经把卖身契拿到手了,契约怎么会又落在她的手里。
“苏桂,别无二心是什么意思?”
苏桂前身是县令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在奴籍中算出身大户,她只是看着上座之人不作声。
人群中有一道稚嫩声应了,“一心一意。”
琳琅笑了,有些脾性,“以为县令府出来的多少懂些文字成语,还不如八岁懵懂丫头。”
又道,平缓清冷的语调落入众人耳朵是听起来事情那么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苏氏有些小计谋,撺掇陈氏等人行窃求荣。知你留了一手才自恃无恐,不过你等应也知我也留了几手才对。”
苏桂猛地抬起头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不过片刻后恢复平静。
琳琅指尖随意地敲打扶手,颇为不在意,“你把山花省去的配方交给了如意阁,那你可知没了重绛胭脂成色会差上许多?所制成后又加了什么防止胭脂变质惹人脸起疹?”
苏桂眼底灰沉,大概猜到她接下来会说有人买了如意阁胭脂起疹诸如此类,当下认错求饶才是识时务,“苏氏甘愿受罚,只求能为主子继续尽力。”
其他三人不如她会行事,这一听,苏氏不是说她们顶多受受罚便能得自由身?
两个年轻女子抬头张嘴想争辩什么,被苏氏狠狠瞪了闭上嘴。
“你等既有二心想出去,我也不再挽留。”琳琅顿了顿,“稍后就会有人送你等去衙门。卖身契…等你们出狱之日自会赠予你等。”
苏桂等人跌坐在地上,四周站着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奴籍之人犯事自有主家惩罚,打死算不得什么。可送进大牢没个七八年出不来,那大牢是地狱,狱吏是手执血鞭的恶魔。
卖身契在命之前,已经不重要了。
两个年轻女子哭喊着求饶,“主子,奴不要卖身契了,不要卖身契了…呜呜呜”
“主子,那大牢可是地狱啊…奴错了不应该听信他人说自己有姿色出去了不愁没靠山…”
“送走。”琳琅嫌聒噪淡然开口,挥了挥手,环视一周,“可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