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济想到曾微和三十好几了,在他眼中仍是漂亮的,便脱口而出:“人世间也有这样不老的人。”
皇帝来了兴趣,“哦?”
皇后赶紧圆场:“陛下,济大郎说的就是陛下您啊。陛下千秋万载,享这万里江山,龙颜不老。”
皇帝心悦,面朝皇后含情而笑。皇帝一双俊眼的眼角虽然起了皱纹,却有无限韵致,令人移不开目。皇后的心跳了下,陡然热起,想到一些事,旋即重冷下来。
皇帝转头,对谢济道:“济大郎,牛郎织女的事你就没多想了,待明年你冠礼大婚,自会领会。”
谢济一听皇帝提婚事,心头咯噔一下——皇帝给谢济指了太子太傅的孙女,他可不愿娶!
谢济鼓足勇气:“父皇,孩儿想把婚事……”
“济大郎想把婚事提前。”皇后插嘴,逆着谢济的意愿说。
皇帝蹙了蹙眉,少顷,道:“正妃还是行了冠礼之后再娶。若济大郎真着急,可于今年秋天,先纳良娣。”指订太子妃的时候,还一道订了四位良娣。
皇后坐在凤位上,向皇帝盈盈鞠躬:“妾替几大郎多谢陛下。”
这事就这么定了,谢济婚事没退成,还赶着塞了四个女人来,只得暗中叫苦。
家宴过后,太子谢济没有返回东宫,而是追至中宫,向皇后求情,“母后,你去求求父皇吧,让他收回成命!儿臣不想纳妾!”
皇后打趣道:“不想纳妾,就想娶妻?就这么急着给本宫添儿媳妇?”
这话谢济不知该怎么答,他不想娶指婚的太子妃,但又想娶曾微和做太子妃,一直纠结,在殿内踱步。
皇后瞧见自己儿子的神色,渐渐就明白了,屏退左右,低声问:“济大郎,你同母后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她人了?”
谢济心头一软,拉住皇后的手,“求母后成全。”
“是谁?”皇后冷声发问,心里已自认定,谢济喜欢上的,肯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女人。皇后道:“她若身份卑微,你就别硬想着娶她做正妻,会恼你父皇不高兴。悄悄地纳个良人,关起门来,你在东宫里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母后千万不要告诉父皇。她身份一品,她是微和姨妈。”
皇后忽觉天塌地陷,差点倾倒,半响缓过劲来,咬牙道:“亏你还知道喊她姨妈!”皇后又道:“济大郎,是不是那个老女人勾.引你的?”就知道曾微和徐娘半老,寂寞难捱。
谢济拼命摇头:“不是的,一切与微和无关,是孩儿自己倾慕微和已久。姨妈之前不同意,孩儿锲而不舍,终于挣得和她在一起。”
皇后循循善诱:“济大郎,你同她不合适。辈分lún_lǐ在那,更何况她比你大了十五岁,怎能在一处!”
谢济脱口而出:“那父皇新宠的袁宝林,还比父皇小二十几岁呢,不照样恩恩爱爱!”
皇后一口气倏然堵在胸腔,欲上不上,欲下不下,差点晕厥。皇后怒斥:“本宫劝你立马死了这条心,消了你的妄念,莫要再提!”
谢济横下心道:“这不是妄念。母后,微和肚里,已经怀了你的孙儿了。”
“啪!”皇后一巴掌扇在谢济颊上,毫不留情。
关外的夜,静悄悄。凉州的守备可不过七夕夜,照例在边境长堑上巡逻。
今夜的三更天比以往更浓黑,沉寂,烽火台上守卫互相传染了困意,上下眼皮睁不开,打起小盹。地坪上的一众小兵却以为烽火台上的守卫还盯梢着,于是开个小差,五五聚成一团,烤野鸡当做宵夜。七夕夜嘛,肯定要思念下远在老家的婆娘,同时吹嘘下婆娘床.上销.魂。
野鸡快烤好了,某小卒却起了尿意,不由得站起来:“我去撒.尿,等会鸡好了你们给我留一份啊,别都吃光了!”
众人哄笑,均道:“知道,知道。”
小卒这才一溜小跑,跑到外檐墙角处小解。解完畅意,吹着口哨正系裤带,忽然觉得前面不对劲,怎么墙壁上还挂着个东西。小卒探身细瞧,发现是枚铁钩。
是爬城钩梯!紧跟着狄人接踵越过墙头。小卒顾不得系裤带,拔刀欲刺,口中大喊:“狄人偷袭!狄人偷袭!”空中掉下一块大石头,小卒躲避不及,当场脑浆迸裂。
狄人成排的飞石车,从堑外向地坪抛石。
地坪上顿时乱作一团,两方混战,血溅在酥脆的烤鸡上,在香喷喷的烤鸡味中,守卫仓促点燃了一座又一座烽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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