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赏赐太贵重了,只怕我……”
季重莲摇了摇头,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得到这样的厚赏,燕王如此大费周章,倒是让她心中有些惶恐。
“裴太太就别再为难老夫了,王爷红榜一出,那千两黄金的赏赐断无反悔之说,再说裴太太乃是女中豪杰,也就不要再拘泥于这些琐碎的细节,你为全城的百姓造福,这样的赏赐当之无愧!”
司徒耿说到这里时已是话语激动,眸中难掩敬佩之色,若不是季重莲的主意,只怕梁城这一个冬天便难熬了。
主意虽糙,但也要有人想出来不是,而季重莲做为这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真是再多的赏赐都不为过。
“大人既然这样说,便替我多谢王爷了!”
季重莲起身福了一礼,司徒耿自然没敢受全了,微微侧过半身,这才哈哈一笑道:“既然赏赐已经送到,老夫便不多留了,不过还有个好消息带给裴太太,裴大人最迟十日后便会顺利归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季重莲眸中一亮,唇角的笑容已是收敛不住,司徒耿在一旁看着不由抿唇直笑,俩人又寒暄了一番,季重莲便亲自将司徒耿送到了二门处,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才转身而去。
裴衍归来这个好消息几乎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裴府,沈心悠一面欣喜一面忐忑地坐在妆花镜前,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左边的眉角有些开叉了,要赶紧修一修,还有她的衣服,是不是也该做两身新的了。
整日在府里忙着管家,也就那两身衣服换来换去,顶多趁着四季给仆佣们做衣裳时她也做两套,料子却也不敢挑那最好的,毕竟她还算不是这府里的主子,太张扬了反而不好。
沈心悠透过镜奁瞧见芳儿撩了帘子进来,头也不转地说道:“芳儿,待会咱们去玉宝阁走一趟,我要选几样称心的首饰。”
芳儿点了点头,态度却没有往日热切,只有些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沈心悠觉得诧异,忙搁下了手中的木梳,转过头来看着芳儿,“怎么了?”
“姑娘,”芳儿垮着一张脸,眸色中尽是不服,“你不知道燕王赏给太太的东西有多好,婢子在花厅外瞄了一眼,只是那一套绿雪含芳碧玉簪恐怕就要值上千两,更不用说那一对累丝云纹镶碧玺的赤金簪子,玉宝阁里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姑娘花几十两买的头面,大人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
“你放肆!”
沈心悠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连唇角都在哆嗦,她指着芳儿,半晌说不出话来,面上除了痛色,便是那再也掩饰不住的自卑。
是,她一个月才十两银子的月例,她都省在一旁存着,平日里的花销都报了公中的帐,她并没有贪墨什么,芳儿曾经也指着这事说道过,可裴衍救了她的性命还给了她安身的居所,若是她还昧着良心贪那些身外之物,那她成什么人了?
沈心悠自觉她还是有做人的底线,并不是那一双眼抹黑走到底的人。
“芳儿,别以为你和你娘平日里贪墨银钱的事我不知道,我就是给你们留了一线,只要不是贪得太狠了,我都可以增只眼闭只眼,但你今后再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赚的是自己的钱堂堂正正,即使……即使大人对我看不上眼,但并不代表我没有努力过!”
沈心悠低声喝斥着芳儿,她的胸脯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着,但面色却是从来未有过的肃然,她是卑微,但绝不卑贱!
芳儿一时之间也被沈心悠骤然发的这顿火气给吓到了,赶忙低了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主子不在家,傻子才不贪呢,这府里的人恐怕也就沈心悠最老实,管的最宽,却连一个子都没为自己捞,她还真以为自己将来能做这府里的主人呢,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朝天子一朝臣,指不定大人回府之后,太太便要执掌中馈了,到时候这府里有没有他们的位置还两说,不趁着这段日子填满自己的荷包,将来可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婢子自然也是盼着姑娘心想事成的!”
芳儿不咸不淡地接了那么一句,沈心悠反倒不好再说她什么,只得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燕王给季重莲那一箱箱的赏赐她不是没看在眼里,别人有本事能想出妙计,可是她能吗?
这段日子她不是没有看到府中众人的转变,那些想往正屋献殷勤讨好的比比皆是,她的威信已是大不如前,因为比起季重莲来,她的确什么也不是啊!
沈心悠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咬紧了唇瓣,手中的木梳“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看着指间渐渐浸染出的血迹,沈心悠哽咽了一声,终是哭倒在了妆花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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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悠这厢发生的一切季重莲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忙着在给几个孩子做几双冬袜,西北的冬天可是比南方冷的多,能将脚都给冻裂了去。
正好那天她逛街时见到有人在卖驼绒,上好的驼绒纺成毛线,她再让梁宽将木条削细了打磨顺滑做了一头尖一头圆的长针,有模有样地织起了毛线袜。
身边的几个人都好奇,季重莲也不藏私,细细地教了她们针法,屋里几个人顿时都忙活了起来,只要来到这屋里,随时可见一群打着毛线的女人,就连东方透都忍不住想要讨一双袜子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