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光一言不发转身便走,魏央虽是一脸的怒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幼年丧母,亲父不疼,姨娘苛待,庶姐陷害,她还能对这世间有一份感激已是不易,何苦人人都要拼尽了力气将她仅存的半分好感给消磨殆尽。
“世子和三皇子甚是惬意,不若下来饮一杯茶。”魏央坐在桌边,拭了脸上的泪水,略微泛红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语气却是冷得很,似乎将那烛火都冷得僵硬了几分。
话音刚落便见两个人自屋梁之上双双跃下,一人紫衣华冠,面容温和却稍显瘦削,一人青衣长发,长相刚毅却是满脸含笑。
“刚刚魏小姐倒真是六亲不认,对着自己的父亲也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冀烨嘴角含笑,仿佛刚刚差点给魏央引来一场灾祸的并不是他。
魏央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冀镡身上落,语气平和地说了句:“三皇子这话说得轻巧,若是民女刚刚透露出了要和家父一同救家兄的意思,怕是整个苏府连着我魏府都得遭殃,世人常言三皇子最是看中家国天下的人,民女不敢在三皇子面前造次。”
三皇子轻松一笑,眼角微微上挑,仿佛这一刻他真的坐在龙椅之上处理着天下大事,而这个女子,似乎可以凭一己之力撼动乾坤,他说:“若我们不在,魏小姐便要和令尊商量什么法子呢?或者我不在,魏小姐甚至可以喊上表哥一起商量一下?”
听得冀烨话语之中车上冀镡魏央便是心中一惊,下意识便反驳道:“三皇子这话说得便是奇怪,世子身为冀家人,虽是不比三殿下身为皇子,到底也是一心兢兢业业为了家族和天下而打算的,至于家父,不过是因为心疼儿子而一时昏了头,哪里就真敢以一己之力去触犯皇家威严。”
“魏小姐好一张利嘴,”三皇子忍不住轻拍了几下手,二人言语相对竟视一旁的冀镡如无物,“魏尚书有魏小姐这样一个女儿真是省了不少的心,若魏家公子也像魏小姐一般,想来魏府飞黄腾达的那一天是指日可待,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小姐若有心,也不是撑不起魏家的门楣。”
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三皇子的意思魏央如何不懂,只是前世她一路繁华,越过妃位直掌凤印,最后还不是被枕边人陷害,挫骨扬灰,死而无骨,受尽了****。
所以说这世间繁华,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到底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人能给之亦能夺回践踏。
魏央只做不懂,颔首一笑,“三皇子过奖了,民女何德何能当得三皇子一赞,瞧着天色已是很晚,民女便不送殿下和世子了。”
冀烨没料到魏央话转得这般快,直接就是撵人,不过到底碍着冀镡在这儿他也不好说什么,故而只是拱了拱手道:“今日叨扰,魏小姐切莫怪罪,在下这便走了。”
冀烨先行,冀镡也随之跟上,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回过头来,轻声说了句:“魏央你……莫担心。”
言罢便转身匆匆而去,不敢多做停留。
冀烨和冀镡走后,魏央便轻轻阖了窗子,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却是一片清明难以入睡。
今日魏倾闯进门来时实在凶险,若不是冀镡及时赶到将冀烨拉到房梁上,说不定冀烨真的会由着魏倾进来查。魏成光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愿意几次三番求于自己,今日还遂了自己的心愿将魏倾撵到了庄子上。冀镡说叫自己莫担心,可是自己担心的事情何止一桩一件,若是细细数起来,怕真是要心力憔悴。
今日魏成光来了之后魏央便有些想不通,苏锦绣从前与苏府闹翻便是因为死活要嫁与魏成光,若是魏成光不欢喜苏锦绣,她实在无须为了这样一个人舍弃全部,赵姨娘一直便对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的恨意,要说自己虽然是个嫡女到底不是嫡子,将来除了会拿走点嫁妆是分毫也碍不着魏然,她实在无须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多功夫。
且最可疑的就是,魏成光这么多年来任由赵姨娘欺侮自己,好像只要自己不伤不死他就永远不会过问,今日甚至为了魏然之事第二次来求自己去苏家说情,感觉上倒像是……魏成光亏欠了赵秀。
思及此,魏央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魏成光亏欠了赵秀,所以他对赵秀做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为了魏然的事情刀山火海无所不用其极,可是,魏成光到底怎么亏欠了赵姨娘?
魏央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唤了春晓,春晓听见魏央的声音,睡眼惺忪地从隔间进来,揉了揉眼睛道:“小姐有何吩咐?”
“明日你去苏府,问表哥借了人,去查赵姨娘,查她和父亲从前的事情,还有,派人跟踪大姐,看看她在庵里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来往。”魏央兴致勃勃,恨不能马上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
春晓不能理解魏央意欲何为,却还是点了头应下,现下也清醒了点,又上前了几步,小声说道:“秋棠回来了,说是大小姐虽然发了脾气,却没有对她生疑,叫她仍旧看着小姐。”
“行,”魏央点了点头,“你告诉秋棠,一切见机行事,她家里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若是忠心无二,我便许她母亲和弟弟一生无忧,若是胆敢有私心,她就不要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春晓福了福身子,仰头挑眉笑了笑说道:“这个小姐还请放心,别的本事我没有,唬人还是一等一的。”
“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