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小跑了几步,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喊起,“龙将军的家人也都被抓起来了,龙将军丢下了我们自己赶回洛阳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些回洛阳找自己的亲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被伤到。”
听到这个声音响起,且紧接着又无人回应或者喝止,宁越顿时停住了身子,看来龙将军也已经不能指望,宁越便不再犹豫,转身向西边逃去,刹那间便隐没在了黑暗中。
而今晚巩邑城中,入夜之后,与李定等人一样,同样整装待发的自然还有周扁及其麾下的王室人马。以有心算无心,周扁自然高坐堂上,等待着时局的变化。而洛阳来给周公报信的人还没接近巩邑,便被周扁的探子发现了,之后李定的所做一切都被有心人关注在眼里。
院内前厅中,点着几只昏暗的油灯,周扁跪坐在正上,四下里则是少师、子长、庞兴等人,无聊的等待之中,只听庞兴犹自有些疑惑的问道,“大王,为何要让你尚不知根底的李定前去控制周公,我们诈称接到洛阳的信使不行么?”
“那可不行。”周扁还没开口,身后一个却抢先说了出来,众人一看,竟是樊馀。
不料他的父亲少师,却顿时有些怒了,“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少师一说完便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忙歉然的冲周扁笑笑。周扁自然不会介意,点头示意樊馀接着说下去。
见父亲并没有再阻拦,樊馀这才接着说道,“若是我们前去,自然不会令周公身边的人相信,尤其是那宁越,心里精着呢,肯定会怀疑,不会让我们的人见到周公。而李定是新投之人,又安扎在巩邑城西的兵营之中,那报信的人慌忙中不知周公在哪,十有八九是会直奔李定的军营的,所以由李定前去接近周公,是没有破绽的。且大王又派人监视了李定,若是李定临时变卦,不肯按计划行事,大王另有后招,只是此时却是用不上了。”
周扁听得不由连连点头,这些都不是自己跟他说的,看来樊馀跟着自己还是有长进的。
不过庞兴却又接着说道,“说句实话,大王的计划真的是太过于惊险,一个环节处理不好,则影响下面的事情,何况洛阳城中又有变故,想想都令人觉得后怕啊。”
看来庞兴的性子还是有点软弱,不适合干大事,周扁心里不由摇了摇头。果然有人又怒了,只听少师大喝道,“事已至此,我们已是不得不继续下去,你若再说这等消极的话,只怕王架面前,某也要处罚于你。”
少师之威风犹在,慌得庞兴忙低头认错。可是片刻之后,寂静之中,庞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周公麾下三千大军,如何就会在一夜之间崩溃呢,难道报个洛阳被陷的消息,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么,史书中也极少也这样的记载。某不是质疑,而是苦思不得其解,只是想要请教一番。”
听了庞兴后面的话,少师本来已经红了半截的脸这才还原。这次却是周扁笑了,“此事不难理解,黑夜之中,士兵们猛然从熟睡中惊醒,正是迷糊之时,又看不清四周环境,突然听到家园被攻陷,自然惊慌失措,再加上本王安排的人在四处高喊各种说法,更令人不辩真假,士兵们恐慌之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甚至引起营啸,营啸就是黑夜中惊慌失措的士兵们不受自己控制的乱砍身边的人,极为可怕,能使兵营之中一夜减员一半以上,若真是这样,那这支军队可就损失惨了。”
这也是周扁命令司马图天黑之前拦住洛阳给周公报信的人,不让周公在天黑之前知晓的原因了。
其实营啸是士兵们在军规强压之下,精神长期高度紧张,处于崩溃的边缘,军中矛盾也日益积累,最后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机,或者是大战之前,或者是大胜之后,一般是在夜深之时,被一个小事件,比如一个士兵的梦话,引起传染病似的惊恐,使得整个兵营中的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甚至自相残杀。而有史记载的最早的营啸是发生在东汉年间,却不知这时有没有这种事已发生过。但是周扁还是希望不要发生自己的身边,毕竟洛阳也是名义上的王畿之地啊,这些士兵多半也都将是自己的人马。
不过显然众人都没听说过,庞兴露出迷茫的表情,显然还是无法理解,少师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子长皱起了眉头,只有樊馀听得兴高采烈,嘴边不由露出笑容。